孔二胡

无人像你不可放弃

元宵节的前一晚(3)

完结啦,明天就写傻白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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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陵越死死盯了那群影子许久,终于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屠苏不见了。

 

看来他必须要找到那个“没有下巴的人。”

 

他转头问陵端:“陵端,你说这个房子是你阿伯的?你阿伯是做什么?”

 

陵端愣愣的回想:“我阿伯……没做什么啊,就是个普通人……当年跟我爸一起做过生意,入股过我家度假村,后来生意也没做好,他们搬走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仔细想想,”陵越逼问,“你阿伯,你阿伯的家人,他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或者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陵端又努力的想了半天,叫苦道:“班长,我真的想不出来,都多少年了。你先想办法把屠苏弄出来啊。”

 

影子们这时已经走到了第三间屋。热热闹闹,毫无声息,仔细看,还能见到其中敲锣打鼓的班子出没。

 

方兰生看着,喃喃道:“他们真的是在唱戏吗?怎么也不出声呢?”

 

陵越皱眉思索着,忽然站在旁边的方兰生又开始发抖,他抖抖索索的抓住了陵越的胳膊:“班,班长,那个人说,让你快,快点,要是等他们演完,还没找到,就就……”

 

陵越说:“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们看不到吗!就在门口啊!”方兰生喊了起来,他晃完陵越又晃陵端,见两人俱是一脸惊疑,崩溃的捂住脸:“妈的,别说了,我不想听了!”

 

“兰生!”陵越握住他的肩膀:“你别慌,到底看到什么了,告诉我!”

 

“他就在那儿啊!”方兰生快要哭起来了,“他穿着个,青色的衣服,头发特别长,都遮住脸了……他一直在说话,说要把芙蕖他们带走,去给他演戏……”

 

陵越和陵端顺着方兰生指的方向看向门口,就是屠苏刚才进去的地方,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我刚才,就是好奇往里面看了一眼,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就看到里面开始演影子戏,特别好看,就看的入了迷。然后这个人就跟我说,里面有一个人没有下巴,让我看影子猜出来,猜出来就给我奖励。我就一直找,一直看,看了好几遍才看到……”

 

“看到了什么?”陵越立刻接住话头。

 

方兰生却忽然卡壳了,他呆呆的看着门口,自言自语道:“我看到了什么?”

 

陵端也催促:“看到了什么?哪一个是没有下巴的人?你不是找到了么?”

 

“我想不起来了。”方兰生好半天憋出来,这下真要哭了,“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被吓懵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陵端急的在原地转圈,眼看着影子戏缓缓前进,已经演到了第四间屋子,马上到头了,他们要折返回来了。

 

方兰生又开始左右乱跑,抱着头躲到陵越身后,又躲到陵端身后,嘴里喊着:“别看我,别看我,我瞎了,我不要!”

 

喊了半天,把脸埋到陵端背上呜呜的哭起来。任陵端怎么挣扎都死活不松手。

 

陵越望着还在如火如荼演着的影子戏,他皱着眉头,脑中在飞快的思考。影子戏没有声音,不知道在演什么,那些影子也大多撞在一起,难以辨认,但他脑海中却仿佛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想法,始终捕捉不住。

 

要找到没有下巴的……

 

演戏……

 

面具……

 

忽然,那一闪即过的念头崩越而出,陵越猛地想到了那是什么。

 

“这难道是…傩戏?”

 

陵端和方兰生闻声都抬起头,两个人如同捉住救命稻草一般跑过来:“班长,班长你知道了?”

 

“我不确定。”陵越道,两人正要发作,陵越又说:“你们看没看过傩舞?”

 

“没有。”陵端说,“傩舞是什么?傩戏又是什么?班长你别卖关子了!”

 

“很久以前,差不多从商周开始,很多部落祭祀时,跳的就是傩舞。跳傩舞的时候,他们不画脸谱,”陵越对着脸,做了一个手势,“而是戴面具。”

 

方兰生问:“傩舞就是傩戏吗?”

 

“对。”陵越说,“傩舞发展到后面,就慢慢变成傩戏。而傩,是上古氏族社会中的一种图腾信仰,也是一种驱邪仪式。”

 

“所以傩戏,又被称作为鬼戏。”

 

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屋内的影子,那些看似热闹的影子,此刻反而变得更加可怖阴森。

 

陵端又问:“那为什么要让我们找到‘没下巴的人’?跟这有关系吗?”

 

陵越说:“傩戏的面具有全脸和半脸之分,如果我没记错,半脸的面具,缺的就是下巴的部分。”

 

“那也就是说,我们找到戴半脸面具的人就行了!”陵端兴奋起来,拉着方兰生:“快看,快找出来,一起找!”

 

两个人不敢太过于上前,眼巴巴的跟着影子一路慢慢挪动,瞪得眼睛都要出来了。方兰生还要躲着那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人”,眼睛都不敢瞟过去,只敢从陵端肩膀后面露出半只眼睛找影子。

 

陵越也在找,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细节没有考虑到,一直眉头紧锁。

 

没有下巴的人,也就是唯一一个戴了半脸面具的人。那个戴半脸面具的人一定混在里面,但是只靠影子,怎么区分?

 

那个“看不见的人”让兰生找到一次,却又让他忘记,反复让大家寻找,意义何在?只是为了猜谜?

 

陵越望着那些影子,屠苏早已不见踪影。他面上冷静,心里早已心急如焚。影子们演着戏一路从东屋折返至西屋,又从西屋演回来,再次路过客厅时,连陵端都沉不住气了,他们实在没办法从这样纷乱的影子中区分出哪一个不同,何况绿光摇晃,十分刺激眼睛,看到眼睛都要瞎了。

 

方兰生又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不再捂眼,改为捂耳朵,嘴里喊着:“你们快找,不然屠苏出不来,我们也出不去了。他要生气了。”

 

陵越忽然心里一动,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兰生害怕的又朝那边瞟一眼:“我,我看不清,他头发太长了,我看不清他的脸……”

 

傩戏,傩戏,半脸面具和全脸面具……

 

陵越猛然间厉声道:“兰生!那个人就是没有下巴的人!”

 

方兰生愣住,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屋子里的灯光忽然一下子灭了。

 

 

一股冷风拔地而起,电光火石之间,陵越好像看到门口处站了一个人。他穿着青色的长衫,缓缓抬起头来。长长的头发朝两边分去,露出一张戴了半脸面具的脸。空缺着的下巴处,嘴巴裂开,朝他投来一个阴恻恻的笑。

 

只一晃,那身影便随着狂风消失不见。

 

风停下来时,身后的石缸忽然传来“咚”的一声,然后是肇临的声音先传来:“卧槽!怎么回事!”

 

大家连忙回头,见几个人已经恢复过来,纷纷茫然站在原地,互相看着。肇临大约是站太久腿麻了,没控制住一头撞到了石缸上,芙蕖和晴雪正在拉他起来。

 

月言搓着冻僵的手,四处看:“咦?我们在这干嘛?班长呢?兰生呢?”

 

“月言!”陵端痛哭流涕的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月言。抱完月言又抱芙蕖和晴雪,最后抱着肇临不撒手。

 

“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带你们到这儿来玩了!”

 

方兰生也扑过去呜呜呜的跟他们抱在一起。芙蕖、肇临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又哭又抱的,一头雾水。

 

身后的陵越几乎是立刻冲向主屋,他刚迈上台阶,屠苏便走出来了。看到要冲进去的陵越,还被吓了一跳:“班长。”

 

陵越看着他,半晌,松了一口气。

 

提到喉咙的心终于放下去。

 

屠苏抬起手,手里拿着一张面具:“在里面找到的。”

 

陵越接过来,是一张半脸面具,落满了灰尘和蛛网,已经破败不堪。正是刚才那一瞬间,那人脸上戴着的面具。

 

其他几个人哭够了,围过来,都在问怎么回事。

 

陵越说:“先不说这个,陵端,屠苏,过去帮我把缸打开。”

 

几个人合力揭开了石缸上面的封盖,果不其然,里面满满半缸,全部都是傩戏面具和道具。那些面具或凶煞狰狞,或眉清目秀,因年代久远,大部分都已掉色开裂,皆为全脸面具。

 

陵越将手中的半脸面具丢进去,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一如早些时候他们听到的声音。而溅起的灰尘,也再次随着封盖的合拢,压了下去。

 

几个人收拾了烟火残骸,关好了木门,沿着来路离开了这个荒院。芙蕖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缠着方兰生,方兰生板着脸,说什么也不告诉她们,气得她们追着他掐。

 

而肇临已经趁着刚才偷偷听方兰生讲完了整个过程,被吓得心有余悸。看着女生们追方兰生的身影,脸色惨白的说:“还是不要告诉她们的好。”

 

陵端和陵越、屠苏走在一起,忍不住问:“班长,刚才你为什么突然就知道那个没下巴的人是他?”

 

陵越说:“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但是后来他老是跟兰生说话,我就被提醒了。傩戏面具之所以分为全脸和半脸,就是因为半脸方便演员唱台词,好出声。”

 

“可是你阿伯家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肇临问。

 

“他先前说,早些年他阿伯跟他爸合作过生意,就是他家那个度假村。”

 

“原来如此。”陵端也是后怕不已:“度假村时不时就要搞些活动,请人来演戏,原来那个大石缸当年老开来开去的,就是装这些东西。看来是阿伯他们搬走时,没有带走,一直留在那里。”

 

“而且收拾的时候没有收好,把一个丢在了外面,时间长了,就开始不满了。”

 

几个人沉默的走了一段,渐渐回到市区。属于都市的车流和灯光再次回来,大家看着芙蕖等人还在人流里追打方兰生,都不由得有些唏嘘。

 

肇临忽然说:“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那个没下巴的人,偏偏找上了兰生?”

 

“因为一开始就是他自己跑过去乱看。”陵端道:“这就告诉我们,对于未知的事情,不要抱有太大的盲目好奇心。”他嘀嘀咕咕的,说一定要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也忘了是谁把大家带进去的。

 

几人不置可否。

 

 

到了有车的地方,众人各自道别,纷纷迫不及待的回家了。又余下了陵越和屠苏两个人。屠苏终于开口:“班长,真的有鬼吗?”

 

陵越想了想,笑道:“你看见了吗?”

 

屠苏也笑,说:“没有。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我转了一圈,看到那个面具,拿了就出来了。没感觉过了那么长时间。不过那个屋子很奇怪,我透过玻璃窗从里面往外看时,根本就看不到你们。”

 

“害怕吗?”

 

“不害怕。”屠苏摇摇头,“但是看不到你们,心里很担心,也没心思去想别的了。”

 

陵越说:“嗯,我也是的。”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屠苏摸摸鼻子,脸有点红。

 

远处车水马龙,琉璃灯火,在冷风里拉出暖黄的光晕。公交车迟迟不来,有晚归的人不时匆匆经过,手里提着打包的宵夜。陵越看了一会,忽然说:“明天就是元宵节了。”

 

“来我家过节吧。”

 

屠苏说:“嗯。”

 

陵越抬腕看看手表,又道:“要不然走着回去?”

 

 

 

两个人就沿着马路,一路悠然的逆风慢慢走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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