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与他的朋友们
镜头先是摇晃了几下，接着稳定对焦。白花花的墙壁映射着一旁窗格里投下来的阳光，随着光线摇晃变形，一双脚走了过来。
脚的主人在镜头前停顿几秒，然后俯下身，映入镜头的是一张年轻的脸。他穿着窄领口的宽大篮球队服，手伸过来扶了扶镜头，指关节修长而白皙。他双目沉静望着镜头，两眼犹如两潭深泉水，衬着额前黑发，让夏日炎热的空气都染上丝丝清凉。
静了半晌，似乎是在用眼神与摄像机后的人沟通，得到确认后他的目光重新转回来，对着镜头，开口说道：
“我叫百里屠苏。”
尹千觞觉得百里屠苏是个很一言难尽的人。
他们起初认识，是因为被分到了一个宿舍。两人因为报道晚落了单，尹千觞还以为自己沦落到要住单间。他进门时这位舍友正站在屋子中央抬着头看头顶的灯泡，对方搬了个椅子踩着把灯泡拧下来，从灯泡上扯下几根蜘蛛丝，低头言简意赅对他道：“坏了。”
那时是下午六点半，天边的红火将褪，把他站得高高的身影勾出一层红黄色的边。
学校的超市没有存货，两个人晚上便就着尹千觞的台灯吃了第一顿外卖。百里屠苏埋头不吭声地吃着，尹千觞喋喋不休，你哪个院的，是本地人吗，你多大啊，看着比我小。你什么时候来的，有同学一起来吗？
百里屠苏说，没有，只有我自己。
不是本地人，比他年纪小。一个人来报道，比他提早一天。
百里屠苏说，他来的时候灯泡就有点问题了，一跳一跳的，不过当时没太在意。可能这边的宿舍太久没人住了，他来的时候不止灯泡不太好，屋子里灰尘也很大。
尹千觞回头环顾一眼干净整洁的寝室，说辛苦你打扫了，下回我请你吃饭。百里屠苏说不用客气。对方低着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仔仔细细地把外卖里的花椰菜都挑出来，他问一句就答一句，他不问就不答。尹千觞不是个计较的人，对这唯一的室友印象很好，觉得他虽然有点闷，但当起朋友来应该还是不错的。
那时他觉得百里屠苏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大学生活远没有想象中轻松自在，尤其他们学校招牌响亮，年年招生都是各地尖子。尖子生的努力从来不以阶段划分，尹千觞上高中的时候没怎么戴过眼睛，上了大学反而近视加深了。他每次走过社团招新处的时候，学姐们就一窝蜂地来拉拢他，同学，学弟，一看你就是有文学素养的才子，快加入我们文学社吧，让我们一同乘着智慧方舟，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尹千觞惊恐万分，对百里屠苏吐槽戴了这破眼镜我感觉自己都要成衣冠禽兽了，还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一听就不是好事。你说我要不要去配个隐形？还是我真的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
百里屠苏从上铺慢吞吞地抬头看他一眼，半晌说不然你去健健身。
隔天下午尹千觞就去了篮球社。他一进体育馆就看到了百里屠苏，穿着宽大的队服在练三分球，身影混在一众学长里显得稍矮，却丝毫不令人觉得弱小。对方奔跑时目光瞥到他，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撩起衣襟去擦下巴上的汗水。队长在一边拉着他左拍右拍，说尹千觞是吧，你这身高要是被足球队看见还了得，我听说他们最近正在寻觅门将。来来来，赶紧注册一下，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人了。你认识屠苏是吗？你俩要关系好可以让他带你。
他说着招了招手，屠苏就跑了过来，边跑边抬手把球扔向了他。
训练起来各种地方不方便，尹千觞就说果然还是要配个隐形。两人去了校外的隐形眼镜店，店员是个瘦高长发的年轻男人，领着尹千觞去验光，帅的可怕。他说哥们儿你戴了美瞳？对方瞥他一眼说你喜欢啊？美瞳也有有度数的，选一个？
于是出了门尹千觞就变成了银灰眼，还嚼着店员给的桃子味泡泡糖，看起来要多二有多二，他自己还浑然不觉。他问百里屠苏要不要泡泡糖，百里屠苏摇摇头，剥了一颗芒果味的水果硬糖。
尹千觞又觉得百里屠苏是个在某方面有点孤僻的人。
他确实会不时地给人一点这种感觉。两人虽然住一个宿舍，但因为课时安排不一样，白天不经常能遇见，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一起去吃个饭打个水。他也没看过百里屠苏与其他什么人来往，他的日常好像就是有课上课，没课打球，尹千觞不在他就独来独往，一个人也没表现出哪里不适应。有时候尹千觞硬拖着他出去逛逛街、散散步，他倒也不拒绝，能陪着他一走一天没有怨言，有一次还指导他怎么用大头贴机。
你不是吧，尹千觞觉得特别诡异，揽着他肩膀选相框说，我以为只有少恭才会有这么口味独特的爱好，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话说等下约了少恭吃饭，你不要又跑了扔下我自己。
百里屠苏说，你已经在他那里买了六副隐形眼镜了。
尹千觞纳闷道，酷炫到这种地步还是收不到情书，这可实在是太奇怪了。百里屠苏转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看得尹千觞发毛，说我脸上有东西？百里屠苏摇摇头，说我也没收到过情书。
尹千觞咂着舌头说没天理啊没天理，屠苏你看我们要照几张？屠苏斩钉截铁说八张，十二张看不清脸。
两人照了一版大头贴，打印了两份。照完后少恭临时加班放了他们鸽子，于是两人只好结伴去找地方吃饭。吃完饭后下起了雨，没带伞，一块淋着雨跑回了学校。
尹千觞特别娇气，当晚就被淋得发了高烧。百里屠苏找了药给他吃，他趴在床上哼哼，哼哼着就睡着了。睡了一个小时醒过来看到书桌前亮着台灯，百里屠苏在用裁纸机裁白天两人照的大头贴，旁边桌上还放了一杯给他冲的热姜茶，在昏暗的灯光下冒着袅袅热气。
尹千觞又觉得百里屠苏其实是个内心很温柔的人。
没过一阵子就到了期末考。各个宿舍和学院都进入了考前魔鬼复习，尹千觞也偶尔被朋友们拉着一块去图书馆，见到百里屠苏的时间就更少了。复习了一段时间他发现百里屠苏开始天天窝宿舍，他说怎么开始自己复习了？自习室没位置？我早去会儿帮你占个？
百里屠苏摇摇头说不用了，在宿舍方便。尹千觞一想也是，百里屠苏不像他们，一打开电脑就学不下去了，他这种在宿舍学反而比较好。于是又羡慕又感慨。白天他出门时百里屠苏已经起床了，晚上回来时百里屠苏还在电脑前坐着。有天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百里屠苏趴在电脑前睡着了，胳膊底下是读了一半的paper，圈满了标注，屏幕上还开着挂断的skype窗口。
隔天早晨尹千觞刷着牙酝酿了半天装作不经意地说不然你还是跟我去自习室吧，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百里屠苏打着哈欠摆手，下楼买早餐还给尹千觞捎了杯豆浆。
欧阳少恭说，你朋友很牛啊。尹千觞说他确实挺能学的，但是偶尔好像看起来太孤独了，我自己出来浪觉得不太好意思。欧阳少恭说你还是别影响他了吧，尹千觞一想也是，看他这么忙，也许也真的没时间跟自己出来交朋友。你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他心里挣扎，也不好擅自决定，只好时不时地拖着百里屠苏出来吃个饭，算是勉强尽下朋友职责。
来年没多久，尹千觞就跟篮球社说拜拜了。因为欧阳少恭毕业前是足球队的经理，他们一起和朋友吃饭的时候认识了现任的足球队队长，队长一看好家伙这身高，你赶紧来跟我当门将吧，尹千觞就去试了试。结果一试他发现自己对足球的兴趣远超过篮球，于是果断背叛了旧队友，气得篮球队队长上火，牙花子都肿了。
尹千觞说足球啊，踢了足球我的灵魂才激动起来，我才有那种找到了真爱的感觉。屠苏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那么喜欢篮球了，果然不喜欢时把它当运动，喜欢了才能当爱好。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篮球的？百里屠苏说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尹千觞说啊，赢了吗？百里屠苏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中途就下去了。
尹千觞想了会说我大概理解这种感觉，其实最难忘的部分都是过程，过程感觉到了，结果怎么样并不重要。百里屠苏又点点头。
足球社的时间表跟篮球社是反过来的，他们下午训练，有时候训练时便能隔着操场看到百里屠苏一个人在打球。他在日暮时分一个人打二十分钟然后收拾东西去澡堂，走之前还会扔给尹千觞一瓶水。
尹千觞想不通百里屠苏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没有朋友。
他真的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善于倾听，也懂得回应，他看起来挺闷的，聊起天来却没什么障碍；他表现得有点高冷，接触起来也毫无压力。他关心朋友，照顾朋友，可是大学读到现在，他依然像刚入校的时候一样，他的每日日常从没变过，他过得看上去很好，但是尹千觞总觉得哪里缺点什么。
某次两人都在宿舍，百里屠苏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盆绿萝，放在窗台上偶尔给它浇点水。他低头在那里摆弄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尹千觞聊着天，尹千觞琢磨了许久，挑了个比较委婉的方式问，屠苏，你以前的朋友们，我是说大学以前那些，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百里屠苏头也不回随口接到，有啊。
尹千觞就愣了。他过了一会又说，那他们怎么也不来找你玩什么的？
百里屠苏拿着小水壶回头，说上学比较少联系，一般都等放假了。我们住的都挺近的。
他的表情语气都很自然，尹千觞却觉得心口提着什么东西缓缓地放下去了。他松了口气上前拍拍百里屠苏肩膀，语重心长道哥们儿，有朋友就赶紧聚，时间久了，感情就淡了。不要忙于学习，失去朋友。
百里屠苏笑道，不会的。只要你想着朋友，不管多久过去离得有多远，感情都不会淡的。
他说这话时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怀念和神往，窗外的夕阳打在他的脸上，像是一幅充满回忆的画面，恍惚不知今日为何日。
尹千觞看他打开钱包，相片栏里放着他们上次一起拍的大头贴，那张下面还压着另一张大头贴。里面有一群陌生的面孔，依稀都是熟悉的高中生的样子，尹千觞惊讶道这么多？！百里屠苏说嗯。他指着那张说，你看，十二张的话就看不清脸，所以还是要选八张。
尹千觞觉得挺高兴又莫名有点抑郁。欧阳少恭笑他矫情又娇气，尹千觞说我这是敏感多情，你不要把我形容的像个姑娘。他叹口气说哎，朋友啊朋友，朋友到底是什么，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欧阳少恭坐在他旁边，拉开了一罐啤酒。
隔了几天足球队聚餐，足球队聚餐偶遇篮球队也要聚餐，尹千觞就强行拉上了原本不打算去的百里屠苏。哪知道百里屠苏不会喝酒，被尹千觞硬灌了半瓶啤酒下去就趴桌子上不动弹了。散了之后他扛着百里屠苏回宿舍，走在路上对方手机就响个不停，尹千觞腾出手来接了，说你好，我是百里屠苏的室友，他现在喝醉了不能接你电话。
电话那端是个听起来挺稳重挺好听的男生声音，他好像有些惊讶，说这样，那就麻烦同学你照顾他了。尹千觞自己本身也带了几分醉意，连连道好说好说。那边又说，你最好让他吐一场再睡，不然他会一直找你要水喝，能折腾你一晚上。尹千觞懵懵地说啊？好好好，谢谢提醒啊，我这就让他吐。挂了电话后尹千觞在路边停下，拍着百里屠苏的背使劲让他吐，直到他吐完才又把他扛回宿舍，果然回去就睡着了，一晚上都很老实。
尹千觞自己却愣是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爬起来。欧阳少恭提着粥来看他，说你们宿舍挺干净的。不过你是不是昨晚吐了啊怎么这么臭啊？你自己吃饭啊我待不下去了我走了。尹千觞左闻右闻，郁闷地发现真的是自己臭。百里屠苏早没影了，宿舍里地拖得锃亮，踩上去都打滑，一直到了晚上宿舍里没味道了他才装模做样地跑回来。
尹千觞郁闷地觉得自己其实才是没朋友的那个，为此他硬是拽着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坑了他们三天饭才觉得心理平衡。
大三下学期，篮球社参加了市里的选拔赛，成绩不错，要去省里参加决赛。赛前要录一段宣传片，脚本上面要求加进每个队员后援团的快剪片段。尹千觞因为个子高被拉去扛录像设备，一群人在四月跑得天天一身汗。录别的成员时尹千觞心里一直犯嘀咕，他想到时候只有自己和欧阳少恭两个人去给屠苏录影会不会太寒酸了，可是还能找谁呢？没等他愁完，百里屠苏对他说，他的同学们要来聚会了，他们说到时候可以帮着拍一段。
百里屠苏说这话时有些不太好意思，尹千觞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他对这群活在百里屠苏口中的同学们十分好奇，大学几年未曾谋面，他们却好像于百里屠苏的生活无时不在。他还隐约记得那位拜托他照顾醉酒后的百里屠苏的男生，他想他们关系一定很好。
如果将来某天自己在遥远的地方喝醉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惦记着自己睡到一半会起来呕吐的朋友。
拍摄那天尹千觞早早地就到了。地点是某间闲置的音乐室，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架钢琴在角落落灰之外什么都没有。百里屠苏带着他的同学们也来得很早，有男有女，叽叽喳喳，完全跟照片上对不上号。百里屠苏跟一个男生最后走进来，他们一边走进来一边说话，看起来关系比和其他几个人都要好。
百里屠苏之前告诉他，说他们这一群高中毕业后都去了不同的城市甚至不同的国家，鲜少有再见面的机会，只有寒假的时候才能跑到一起聚一聚。有个姑娘还在英国，一直回不来，这次是因为他们中有一个也要去澳洲读书了，作为践行，大家才决定再见一次面。
要去澳洲的那位男生看上去就不像个读书的样儿，一直在跟个子最矮的一个男生吹胡子瞪眼的，但人不可貌相，尹千觞想。就像谁知道百里屠苏会有这么多好友？
当他一个人在操场打球时，当他一个人在落日后去食堂时，当他在图书馆在宿舍的路上独来独往时，没有人知道他身后会有那么多人。就连尹千觞也不知道，他这位同吃同住的沉默舍友走入某些人中间时，会变得让他觉得有一点不认识。
他看上去形单影只，可他的脚步孤独却从容。
拍摄的背景是音乐教室的那堵白墙。百里屠苏好像有点放不开，他的同学们却特别积极，研究了好半天要怎么站位，待会各自要摆什么姿势，研究着研究着还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百里屠苏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笑。好容易决定好了，正是夕阳最好的时候。尹千觞把窗帘整理好，又各就各位，一声开始，机器的红灯亮了起来。
镜头先是摇晃了几下，接着稳定对焦。白花花的墙壁映射着一旁窗格里投下来的阳光，随着光线摇晃变形，一双脚走了过来。
脚的主人在镜头前停顿几秒，然后俯下身，映入镜头的是一张年轻的脸。他穿着窄领口的宽大篮球队服，手伸过来扶了扶镜头，指关节修长而白皙。他双目沉静望着镜头，两眼犹如两潭深泉水，衬着额前黑发，让夏日炎热的空气都染上丝丝清凉。
静了半晌，似乎是在用眼神与摄像机后的人沟通，得到确认后他的目光重新转回来，对着镜头，开口说道：
“我叫百里屠苏。”
镜头慢慢上移，拉长，他背后是一排表情各异的年轻人。从左到右，一张张年轻活泼的脸庞，其中一个还表情严肃地偷偷举起iPad，上面是一个漂亮女孩嘟嘴亲屏幕的自拍照，背景是伦敦的大本钟。一个男生在另个男生头上比了个兔耳朵，被快速发现，一巴掌打了下去。
百里屠苏对着镜头微笑，摊开手。
“这些是我的朋友们。”
阳光照在他们脸上，沿着笑容流淌进镜头。
录完影后，比兔耳朵的两位打了起来，剩下三位在旁边加油助威。百里屠苏和与他最后进来的那位一同过来，介绍给尹千觞认识。百里屠苏说，这是我的班长陵越，这是我的室友尹千觞。两人一开口，都彼此听了出来，笑道终于见面了。百里屠苏很纳闷，说你们认识？陵越说不算认识，但通过电话。百里屠苏一脸的茫然，尹千觞于是也学着高深莫测道，嗯，不算认识，但也差不多。
他收拾器材时就听到百里屠苏拉着陵越，说班长你们真的认识？不认识怎么会打电话，你以前都没跟我说过。陵越说你又没问我，百里屠苏说我都不知道怎么问你。两个人小孩子拌嘴一样，那边还在打着，尹千觞听得心里一直哈哈哈哈哈，他想百里屠苏和这群人在一起真的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他们一定是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
一行人要去吃饭，邀请尹千觞一起，尹千觞推辞说还约了别人，你们尽兴。他送走了这一群，还了器材去找在校门口等他的欧阳少恭。两人边走边聊，尹千觞说起百里屠苏和他的同学们，他说我有时候也挺想高中同学的，可是真的是离得远了没有办法，生活不一样了，话题也少了，难得还有联系的只有那么一两个。有时候想想，能从同学过渡到朋友，保持着友谊很多年不变，还真的不是简单的事情。欧阳少恭说何必这样感慨，此时此刻你不也正在经历着学生时期吗？珍惜当下，顺其自然。
尹千觞想了想，竟然觉得很有道理。他顿时酒性大发，豪迈地搭着欧阳少恭的肩膀说走，我们去喝个不醉不归！欧阳少恭立刻把他推到一边去，说可别，你喝醉了我可不管，你别吐我一身，够我恶心半年的。
尹千觞哈哈大笑起来。明明是被埋汰着，他却觉得格外高兴。不顾欧阳少恭的躲闪强硬地拉着人进了饭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带着人去干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进了饭店，两人意外地发现百里屠苏等人也在。学校周边地方就这么大，想不撞都难，都是懒得走远的人。两桌人隔空打了招呼，各自开酒，各自笑谈。
头顶风扇呼呼转，掀起万千情谊，都落入杯里。
-番外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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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正文第九章小伙伴们逛完街要去看的《求爱嫁期》是老乔14年上映的电影。看那场电影之前，他们一起照了十二张看不清脸的大头贴
少恭终于出场，夭寿啊，ooc的要飞了
②实体书里面的黑板彩页是按照时间顺序插放的。我只画了一块黑板，渣仔妙手生花一人写出好几种字体做出了好几块的效果，最后没能都用上觉得好遗憾（而且我一直觉得用错了……）
③暗恋方兰生的人在毕业那天的黑板角落写了好几遍他的名字
④最后一块黑板是毕业之后，大家都已经离校了。出差多年的紫胤校长终于回国，在黑板上给同学们写下了祝语。
校长，下次早点回来好伐？
⑤班长滥用职权又把值日表改了啊！贯穿全文的值日表！可歌可泣的值日表！
⑥四班孔二胡喜欢班长，谁把我划了，你出来，我要一个说法
好像就这些了，想起来再补充吧。不说了再说要哭了
谢谢大家，认识你们我真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