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存 二
二、
“累赘？”李易峰显然对这个回答感到十分意外。
“你要不要也来一碗？”马天宇吃完面条擦擦嘴，把碗一伸递给陈伟霆，陈伟霆顺手接过空碗又给他盛了一碗递过去，李易峰摸摸肚子，默默把碗也递过去。
“这样来说吧，当你拥有一辆车的时候，确实会很方便。但是你每天还需要把停车地点纳入考虑吧？油费和各项开支就更不用说了。当你拥有一样东西的时候，同时也背负着拥有它所带来的责任，而这个责任会不断扩大直到影响到外面的世界。人类要背负自己肉体所产生的责任就已经相当麻烦而没有余力了，没有什么必要把这种管理责任再次扩大吧？”* 陈伟霆给他的碗盛满，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关掉燃气，三个人端着碗坐在桌子前吃起来。
李易峰莫名其妙于话题从为何不买一辆车上升到此时此刻的哲学高度，接不上话的他只能埋头吃面。不得不说，陈伟霆的手艺非常之好，简简单单的一碗面也能煮的非常有味道。这香味让他想到了妈妈煮的面，在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深夜下了自习回家，妈妈都会给他一碗热腾腾的面，打两个蛋，再撒一把葱花。香喷喷的，暖去他一身的疲惫。
热气氤氲中，他渐渐没再出声。陈伟霆察觉出了他的沉默，“煮的面不好吃吗？”他眨眨眼睛，“没呢，太好吃了，味道熟悉得让我想起了我妈。”
“食物的香气要比香水的气味更本质。这些最具有平常心的事物，是尘世最直接的温暖，它对一个人的寒冷和荒凉，是可以比一首诗更能贴近人的皮肤的啊。”*
马天宇适时地打破了伤感的气氛：“William哥，再来一碗！”
吃完面陈伟霆进浴室去洗澡，马天宇和李易峰站在厨房里围着围裙收拾洗碗。
“William哥这个人啊，太无欲无求了。我认识他这么久，没见过他对任何一个人和任何一件事产生过强烈的‘想要拥有’的愿望。”整个厨房里很静，还有细小的水流声做背景。马天宇洗的很仔细，从碗里到碗底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李易峰甚至要怀疑他有重度洁癖。“我是巨蟹座，比较龟毛。”马天宇抬头冲他憨笑，洗碗的手却没停下。
李易峰接过他洗好的碗，拿起干洗碗布擦起来。“这样的人，活起来比较快乐吧？”他擦完，整整齐齐地把碗摞好，摆在碗柜里。
马天宇显然对他收拾时麻利干脆的动作颇为满意，向他露出赞许的目光。“也许吧，至少比较轻松。”
李易峰再次站在便利店的货架前，这一次他十分麻利的拿了两个小号罐头走到收银台，还有三步远的时候想起了什么，转身折回去在货架上找了很久，最后又拿了两个陈伟霆每次会买的三明治，一起丢到收银台付账。
付完账他提着袋子走出便利店大门，打算点个外卖随便当晚饭凑合。刚做好决定，就看见陈伟霆从楼梯上下来。陈伟霆瞥一眼他手上提的便利店袋子，又看看他要走的方向，大概猜到他打算去点外卖带回家。
陈伟霆叹了口气，朝他走过去。“走吧，今晚回公寓做晚饭吃，外面的外卖少吃为好。”
“你……会做饭？”李易峰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一瞪都能看见完整的黑眼珠。
看他站着没动，陈伟霆干脆把袋子从他手上接过来，径直往地铁站走。李易峰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追上去。“诶William你等一下我啦！”
上了地铁李易峰左瞧右瞧才想起来今天没看见戴着墨镜的马天宇。
“他今天加班。”陈伟霆拉着扶手闭目养神。
李易峰没再说话，安安静静享受两人之间相处自然的沉默。
出了地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侃起来。李易峰知道了原来陈伟霆很会做饭，还考了营养师资格证，和马天宇已经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陈伟霆知道李易峰特爱吃青椒鸡块，比他小三岁。
走到小区里，路灯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传出了几声猫叫。陈伟霆敏感的发现了，四处张望，有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咪窜出来，在他的脚边蹭来蹭去。他蹲下身去摸摸它的脑袋，猫倒也不怕人，舔舔他的手：“喵——”
他掏出包翻了很久，李易峰递上下午时候马天宇给他的饼干，陈伟霆望了他一眼，像是对被猜到想法很意外。他拆开包装，捏碎了饼干摊在掌心，放到猫的嘴边。
这只猫闻了闻，放心地吃起来。李易峰看着他，发现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温柔来形容了。虽然平时陈伟霆散发的气场并不咄咄逼人，却也和柔软不太沾得上边。但此时此刻，李易峰想，这种表情是他第一次在陈伟霆的脸上见到。
喂完了饼干，陈伟霆起身想走，小猫乖乖地跟在他脚边。他走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一副像是对小猫咪无可奈何的样子。
李易峰用手背蹭猫咪的脸，他仰着脸问陈伟霆“带回去养吧？”
陈伟霆的眉毛皱起来，“还是不要了，养了就要承担收养它的各种责任，在没有想清楚之前草率决定都是对自己和对它的不负责任。”
他又叹了一口气——
“要是带回去的话，我会很珍惜它的啊。
“在心里撂下一些珍惜的东西是很累人的。”*
“人本来就是社会性的动物，和这个世界有羁绊，才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嘛。”
李易峰蹲下身抱起猫咪，往公寓楼走。
陈伟霆愣了愣，也跟上他。
趁着月色，走在回家的路上。
*西泽保彦《依存》
*出自林白，具体她哪一本书实在忘记了sorry
*《青春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