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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后,又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场小雪,天气已然隐隐有了回春的势头。
屠苏回来时,过年的气氛还未消散,街边还有年后开张的店铺在放鞭炮讨彩头。道路两边全都是红纸的碎屑,踏上去时绵密的触感如同年前的积雪,伴随着冷空气中散不去的硫磺味道和晚梅香气,一切都如此熟悉。
屠苏用钥匙开了半天门才打开,锁头许久没人来开变得有些生涩。在他刚走的时候房东太太来打扫过一次,所以还算干净,但是屋子里依然免不去冷清和积尘。要再住人,还是要多收拾几天。
屠苏放下行李,换了鞋子,把客厅和卧室的窗帘都打开,然后站在屋子里思索要从哪里开始。
忽然有人敲门。
屠苏走过去,打开,阿翔的头挤进来。戴着口罩,露着两个圆圆的大眼睛,咕噜噜朝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屠苏身上,一下就冲进来抱住了他的腿。
屠苏抱起阿翔,见又一颗头在门缝挤进来。
“班长?”
陵越走进来,挥了挥空气:“果然太久不打扫很呛。”他对屠苏道:“阿翔年前感冒还没好,鼻咽很敏感,所以我让他戴口罩再来。”
屠苏抱歉道:“对不起,我刚要打扫。不然你们先出去坐一下……”
陵越从身后拿出两把长笤帚:“不用不用,我们自带了工具。”
屠苏:“……”
屠苏还抱着阿翔,阿翔在屠苏肩膀上蹭来蹭去,两条腿蹬来蹬去。屠苏一边让陵越坐一边问:“班长,你们怎么会来?我也才刚到。”
陵越说:“也不是突然来的,阿翔妈妈托我去带阿翔买新学期的课本,我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上楼,就过来了。”
阿翔点头,开口说话声音还带着鼻音:“木头脸,我叫你你都没有听到。”
屠苏说:“对不起。”
阿翔从屠苏怀里跳下来,踩了踩地面,又摸了摸桌子,从陵越手中分了一把长笤帚过来:“我也来扫。”
两大一小开始大扫除。
阿翔自告奋勇,要擦桌子,屠苏扫地,班长擦窗户。将近一个月没有住人的房间真要说来并不是特别的脏,打扫起来也简单。虽然阿翔总是添乱。
阿翔抱着一盆水蹬蹬的朝陵越跑:“陵越哥哥!我帮你换水!”
一路跑一路洒。
屠苏跟在后面追着抹地板。
阿翔又抱着废纸篓蹬蹬的朝客厅跑:“木头脸!我帮你装垃圾!”
啪叽摔倒,垃圾全洒。
屠苏又跟在后面追着扫。
清洗床单和被子的时候,阿翔又抱着一大堆要去放洗衣机。他踮着脚把手里大团的被单往洗衣桶里塞,手一松,全盖在了脸上。
“木头脸救命!”阿翔哇哇叫着在阳台上翻滚。
中午的时候,三个人出去吃了饭,回来的时候买了一桶涂料回来,开始修正被阿翔不小心刻花的墙壁。
屠苏蹲在自家门外,看着“向日葵”,很想扶额。
阿翔低着头不敢说话。
陵越说:“阿翔,下次想要屠苏哥哥快点回来,打电话给他就可以了。画墙壁是不好的,知道吗?”
阿翔点头。
陵越看看屠苏,屠苏也看看陵越,两人看看低着脑瓜的阿翔,忍不住相视笑起来。
屠苏回来的消息当晚大家就都知道了,在微信群里叽叽喳喳叫着要礼物的同时又开始兴致勃勃的要约饭。
大家商量了半天要去哪里吃饭,晴雪说:“我怎么感觉我们每天凑在一起就是吃。”
方兰生也说:“好像是哦。我前天刚和晴雪和芙蕖出去吃了冷锅串串……”
陵端说:“妈蛋私下约饭,为什么不带我?”
肇临说:“我和兰生这个寒假快把东四街吃空了。”
陵端说:“为什么不带我??”
月言说:“下午和雪雪去吃了鸡蛋仔~”
陵端说:“??????”
芙蕖说:“好了好了,除了吃饭之外,我们也可以找点别的有意义的活动嘛。不要每天老是吃吃吃啊的。”
陵端说:“就是!”
晴雪说:“那去干嘛呀?去滑冰吗?”
月言说:“大姨妈,不能滑。”
肇临:“那打球?”
兰生说:“太冷了,不想打。”
芙蕖说:“看电影?”
晴雪:“没好看的,不想看。”
陵越说:“那吃饭?”
大家:“好呀好呀好呀!”
陵端:“……”
屠苏:“……”
系统提示:陵越修改群名为“一窝猪。”
一窝猪……不是,一窝小伙伴们隔天晚上撑得东倒西歪从美食街出来,还安排了别的活动。
陵端说:“带你们去玩好玩的。”
天已经黑了,陵端神神秘秘的带着大家绕了很久的路,直到越走人烟越稀少,方兰生说:“啊,陵端,你是不是终于想通了,要对我们杀人灭口了?”
“就算寒假的时候我得罪了你,你也不至于这样恨我吧。我一直以为你会先对屠苏下手。”
屠苏:“……”
肇临在旁边给大家科普:“寒假的时候,方兰生缠着陵端带他去抓野鸡了。”
众人都对陵端投去同情的目光。
“抓完回来两个人就绝交了。陵端非说兰生有病。”
方兰生骂道:“他才有病,他有神经病。”一边转头对大家说,“明天我把我弟抱来给你们看。”
大家:“……”
转了半天,终于转到。陵端带他们来的是一座老房子,里面还有个院子。周围黑灯瞎火的,目测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院墙外面还挂着一块牌子“此处禁烟火。”
陵端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大包烟火。
“……”
肇临抬头看院墙:“怎么进去?”
陵端说:“爬啊。”说着一马当先,抱着烟花爬了进去。
大家通过各种方式从墙上翻进了院子里,然后蹲在一起目光炯炯的围着分烟火。陵端买的种类齐全,有仙女棒,礼花弹,还有一大堆的高空烟花。院子里空旷旷的,早已废弃,一群人既兴奋又不敢大声,手里挥着仙女棒四处跑,肇临还被晴雪点了头发。周围都是空墙,烟火的火光照上去形成投影,特别有小时候停电时的气氛。
肇临比了个手势,说:“这是一头牛。”
陵端也比了个手势,说:“这是一只猫。”
芙蕖比了个手势说:“这是一只小兔子。”
方兰生比了个手势,笑着说:“这是我弟弟。”
然后被众人一通暴打。
仙女棒快燃尽的时候,大家把它们都插到了墙边的泥土里。院子里一大圈灿烂火光,不足以照亮黑夜,却点缀的黑夜更加神秘。
当晚是正月十四,算来也是放烟花的好日子。
女生们在一边捂着眼,陵端点燃一个大烟花,然后大家站到一边,抬头看天。
烟花在天上炸出花朵和流星的形状。落下来时,如同落到每个人的眼里。
陵越说:“明天是元宵节了。”
屠苏附和:“嗯。”
陵越又说:“来我家过节吧。”
两人都仰头看着烟花。过了一会屠苏说:“好。”
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恰好又一个烟花绽放,在头顶上空闪耀如白昼。
院子里的大门处忽然传来开门声:“谁啊!谁在里面!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众人大惊失色,朝墙狂奔。在门被打开之前,纷纷逃离现场。
陵端跑在最后,险些被捉了现行,边逃边喊:“阿伯!我错了!明早来帮你扫院子!”
屠苏回家,在小区门口又遇到了和奶奶一起出来散步的阿翔。他叫住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软陶娃娃。
阿翔捏着软陶娃娃,眼泪汪汪:“为什么我的头上还站着一只小鸟呢?”
屠苏说:“因为阿翔就像小鸟一样啊。”
阿翔眼泪汪汪:“这是在夸我,对吗?”
屠苏哭笑不得点头。
阿翔感动极了,要扑过来拥抱他。屠苏伸出一手把他挡住,摇头:“别过来,不要传染我。”
阿翔目光瞬间呆滞。
“木头脸,讨厌死了。”
送走了阿翔,屠苏朝自己家走去。走到楼下抬头,看到下午三个人一起洗的被单还晾在阳台里面。
他看了一会,心情愉悦的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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